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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三章·渠儿断案

五岁的沈念河踩着小板凳，坐在沈砚之平日审账的案前，手里拿着根毛笔当“惊堂木”，有模有样地拍了下桌面：“升堂！”

底下站着两个侍女，强忍着笑低着头。事情的由头是：贴身侍女春桃丢了支银钗，那是她准备攒钱给乡下母亲治病的，哭得眼睛红肿。府里的仆役们都觉得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拿了，沈砚之让大家先别急着查，说“让渠儿试试”。

渠儿学着父亲的样子，先问春桃：“你的钗子放在哪里？什么时候发现丢的？”

春桃抽噎着说：“放在梳妆盒里，今早还见着，晌午就没了……”

渠儿点点头，又问厨娘：“你今日去过春桃姐姐的屋吗？”厨娘是个老实人，脸一下子红了，支支吾吾地说：“去、去过，给她送点心……”

旁边的仆役们立刻议论起来：“我就说厨娘手脚不净！”“前几日还见她偷偷藏馒头……”

厨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：“我没拿！我真的没拿！”

渠儿却敲了敲“惊堂木”：“安静！”他跳下板凳，跑到厨娘身边，仰着头问：“你藏馒头做什么？”

厨娘愣了愣，低声道：“后街的张奶奶病了，家里没粮，我……我拿些馒头给她……”

渠儿又问：“那你见春桃姐姐的钗子了吗？”

“见了，”厨娘声音更低了，“今早送点心时，见她梳妆盒没关，钗子就在里面……后来我去买菜，见张奶奶的孙子在哭，说没钱抓药，就、就想着把钗子拿去当了，先给张奶奶治病，等我发了月钱再赎回来还春桃……”

春桃愣住了，脸上的哭意消了大半。仆役们也没了声，谁也没想到是这个缘故。

渠儿皱着小眉头，踱来踱去，忽然一拍桌子：“我知道了！”他指着厨娘，“你拿钗子不对，但你是为了救人，也不算全错！”又转向春桃，“姐姐，钗子会赎回来的，张奶奶治病更要紧。”

这时，沈砚之牵着墨兰走进来，正好听见这话。他摸了摸渠儿的头，对厨娘说：“钗子我让人去赎回来，再取些银子给张奶奶治病。你有善心是好，但不该不告而取，下次若遇难处，直接跟我说。”

厨娘扑通跪下，磕了个头：“谢大人！谢小少爷！”

春桃也红了眼眶：“大人，其实不用赎，钗子就当我捐给张奶奶了……”

沈砚之笑着摇头：“你的心意可贵，但规矩也得守。厨娘要谢，你也要受偿，这样才公平。”他蹲下来，对渠儿说：“你刚才断得不错，但记住，法要守，情也要恤——厨娘偷钗子不对，但若不是走投无路，也不会如此。咱们既要看她犯了错，也要看她为何犯错，这样才算真的懂‘断案’。”

渠儿似懂非懂地点头，指着案上的账册：“就像爹爹查账，有的账错了是贪钱，有的是算错了，对吗？”

“正是。”沈砚之哈哈大笑，“咱们渠儿，将来能当个体恤民情的好官。”

墨兰看着父子俩，又看了眼喜极而泣的厨娘，忽然觉得这书房里的阳光，比任何时候都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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